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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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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4 章

第二天,江遲回宿舍拿了些日常用品,搬進了酒店套房的另一間臥室。

從宿舍裏搬出來後,江遲的生活品質得到了大幅提升,失眠的問題也得到了極大的好轉。

秦晏不曉得東北氣溫的險惡,幾乎沒帶什麽足夠禦寒的衣物,穿來的羊絨大衣抵禦不了半點嚴寒,江遲帶秦晏去了附近的商場,從頭到腳給秦晏置辦了一套行頭。

鵝絨派克服、駝絨圍巾、貂絨脖套、針織滑雪帽......連腳上穿的皮鞋都是羊羔絨的。

“穿秋褲是沒用的,”江遲拿出來一條‘羊老大’:“得穿棉褲。”

秦晏眉頭緊縮,一臉打死也不肯穿的倔強表情。

江遲把棉褲遞給秦晏:“可柔軟了,穿上特別舒服。”

秦晏堅持拒絕:“不要,我不冷。”

江遲把棉褲放在床頭,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:“好吧。”

秦晏套上派克服:“走了,上課去了。”

雅思輔導學校離酒店有點遠,開車過去還要二十分鐘,去上課並不算很方便。

哈市冬夜太冷,僅僅出門一件事,就能削弱江遲80%連續去上課的決心。

秦晏提議搬過去住。

但那地方臨近郊區,比較偏僻,周圍的酒店條件相對較差,倒是有不少新建的小區可以租,只是臨近過年,合適的房源也不是很好找。

江遲看了幾家都不是很滿意。

主要是秦晏金尊玉貴的,居住條件稍微差一點,江遲都會覺得委屈了他。

秦晏自己倒是說了很多次無所謂,但他身上那股矜傲勁兒是帶在骨子裏的,說不說的意義不太大。

江遲總覺得秦晏就像一只名貴的紅襟知更鳥,非得好吃好喝伺候著,稍微換換環境就能死給你看那種。

晚上,江遲開車到輔導學校樓下時,時間不早不晚剛好七點五十分。

江遲把鑰匙遞給秦晏:“你把車開回去吧。晚上願意出來就接我,不願意來我就打個車回去。”

秦晏看了眼車鑰匙:“我沒有駕照。”

江遲:“啊?你不會開車?”

秦晏說:“我會開車,但我的駕照在這兒不能用。”

江遲恍然:“哦,對,港城的駕照能直接在港澳用,回大陸得換證。”

秦晏點點頭,信口開河道:“我也沒帶,太麻煩了。”

他哪兒來的港城駕照,他的駕照是美國的,根本不能在國內換。

江遲把車鑰匙插回車裏,無比自然地說:“那我送你回去?”

秦晏拿起上回在冰雪大世界買的聖誕長桿糖,敲了敲江遲的肩膀,警告到:“別想逃課。”

江遲嘆了口氣,哀怨地從後座上拿起教材:“那我去了。”

秦晏把江遲推下車:“快去吧,江博士!”

江遲走出兩步,又轉過頭來敲敲車窗。

秦晏搖下車窗:“又怎麽了,江二公子。”

江遲說:“等我下課去吃火鍋吧。”

秦晏:“吃吃吃。”

江遲站在車門處墨跡了一會兒,實在沒什麽可說的了,只能轉頭上了樓。

這一幕,幾乎每天都會上演。

江遲堅持下去唯一的信念就是元旦假期。

四天一晃而過。

十二月二十九號這天晚上,江遲下課後飛速從教學樓裏跑出來,一把摟住站在樹下秦晏。

秦晏全副武裝,穿了鵝絨服,戴著脖套和帽子手套,還穿上了那條打死都不肯穿的厚棉褲,懷裏還抱著個暖寶寶。

東北的冬天會平等地制裁每一個說自己不怕冷的人。

況且秦晏本身就非常怕冷,他的骨氣和倔強只維持了一個晚上,就迅速被寒風冷意消磨殆盡,第二天就老老實實穿上了江遲給他準備的全部禦寒物品。

秦晏穿得厚實,整個人松松軟軟的,抱起來像一個大型充絨公仔。

江遲使勁摟了摟秦晏,興奮道:“解放了!”

秦晏問:“你這麽早就出來了,真放學了嗎?”

江遲指了指身後陸陸續續走出來的同學:“今天小考,可以提前半個小時交卷,我答完就出來了。”

秦晏可不覺得江遲是答完了才交卷,肯定不管卷子寫沒寫完,能交卷就趕緊交卷出來了。

縱然心裏清如明鏡,但秦晏也沒說什麽。

反正卷子已經交了,又不能讓人回去繼續答題,江遲怎麽說就怎麽是吧。

江遲看著秦晏泛紅的鼻尖:“你在外面站半天了吧,鼻子都紅了。”

秦晏答道:“在車上坐的有點犯困,出來溜達溜達。”

江遲說:“這大冷的天,你就回家唄。”

秦晏骨子裏就是個負責任的人,接下來的事就必須得辦成。

“我得看著你學習。”秦晏說。

江遲感嘆:“你還真是敬業啊。”

秦晏應了一聲:“當然,我就是為這事來的。”

一想到接下來三天都不用上雅思課,江遲身心舒暢。

晚上,洗完澡躺在床上,江遲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輕松的愉悅。

秦晏給江遲布置了背單詞任務,每天一百個,但江遲想要徹底放松幾天,決定把這三天的任務都堆到最後一天突擊。

他半掩著房門,床上顯眼處放著一本單詞書,實則只是道具,只有秦晏進來的時候,江遲才會拿起單詞書裝模作樣地背兩句。

真不是江遲不愛學習,他專業課補考的成績都出來了,每一門都在85以上。

正是因為學別的江遲都很快,才顯出他學英語效率奇低,毫無進益。

有學英語的功夫,他不知道能做多少事。

要不是去國外留學必須要雅思成績,江遲才不會自己為難自己在英語這條路上死磕。

真的是太難了。

元旦假期的第一天,江遲躺在沙發上寫英語卷子。

秦晏說,這個假期學習的任務量多少,就看江遲這張卷子能得多少分。

不得不說,作為上市公司的總裁,秦晏在激勵員工積極性方面的手段,還真是多種多樣。

江遲劍眉微蹙,表情十分認真。

答完筆試題和作文,秦晏一邊給江遲判卷子,一邊用手機播放聽力題讓江遲答。

江遲轉著筆說:“我想聽你念。”

秦晏斜覷江遲一眼:“考場上我也去給你念嗎?”

江遲翻了個身,趴在沙發扶手上寫卷子:“你念得好聽,我不容易走神。”

秦晏關了手機,拿出印著聽力的資料頁:“好,給你念。”

秦晏的英文發音很標準,朗讀聽力時刻意放慢了語速,形成一種很高級的腔調,就像英國皇室的貴族念演講稿,端莊矜貴中藏著些漫然清淡的游刃有餘。

非常迷人。

聽秦晏念聽力,是江遲無聊學習生涯中的唯一的亮光。

答完聽力,最後是雅思口語部分。

相對於筆試來,江遲對口語更是頭疼。

秦晏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或者高高在上,但和江遲進行口語問答時,始終都很有耐心,表現出了和本性完全不符的耐性。

“你英文基礎很好,只是缺乏了語言環境,”秦晏放下試題卡:“在國外日常交流完全沒有問題,你不用太擔心口語考試。”

江遲每次答口語時都緊張得像個小學生,答完以後整個後背都濕了:“謝謝,你可真是幫了我大忙了。”

進行完一整套考試流程,秦晏伏在案頭批改答題卡。

江遲在秦晏身後轉來轉去,從來沒有這樣期待過自己能取得個好成績。

秦晏推開江遲:“別在我身後轉,一邊玩去。”

江遲說:“洪子宵聽說你來了,要來哈市找咱們跨年。”

秦晏毫不留情地在答題卡上劃著叉號:“31號晚上給你放假。”

江遲又說:“我還約了房東看房,你不是總說酒店晚上冷嗎?反正我年後也要上課,不如在輔導學校旁邊租個房子。”

秦晏放下紅筆:“看了房還要搬家,你是不是想說沒有時間學習了?”

江遲哎呦了一聲:“怎麽會。”

秦晏奇怪道:“我沒來之前,你把覆習任務排得那麽滿,連休息時間都沒有,怎麽我一來,你反而厭學了。”

江遲也覺得自己這幾天厭學得厲害。

他根本不想看書,也不想學習,就想帶著秦晏到處玩。

江遲靠在桌沿上,興致勃勃地說:“極樂寺附近有廟會,你想不想去?”

秦晏合上卷子:“洪子宵什麽時候來?”

江遲回答:“今天晚上到。”

秦晏說:“那讓他陪你去廟會吧,外面齁冷的,我才不出去。”

洪子宵一來到哈市,就覺得自己是來當苦力的。

主要任務不是跨年,而是陪著江遲租房、買家具、搬家。

江遲租了間一百多平米的小洋房,新小區入住率不高,裝修也很簡單,三間臥室只有兩間擺了家具,朝北的一間小屋空著,正好當做書房。

新租的房子離雅思輔導班和江遲學校都很近,江遲交了半年租金,正好直接租到畢業。

洪子宵買來一盆發財樹放在陽臺上,直楞楞地問:“你倆這是同居了嗎?”

江遲正在組裝升降辦公桌,聞言擡眼看了眼洪子宵:“你為什麽總是覺得我和他是一對?”

洪子宵有理有據:“你前兩個月失眠那樣都沒想著搬出來住,他才一個星期,你連房子都租好了。”

江遲:“......之前是一直在學校裏上課,最近不是沒課了嗎?”

洪子宵不是很被說服的樣子:“我覺得你的理由不成立,你們學校門口有的是房子,你也沒搬出來,我看你就是想跟人家一起住。”

江遲轉動螺絲刀安裝電機:“你要是來哈市陪我學雅思,我也想跟你一起住。”

洪子宵拿著噴壺給發財樹噴水:“從港城到哈市,三千多公裏幾乎縱穿了整個華國,他一放假就來找你,就為了陪你學雅思?他是不是喜歡你?”

江遲差點沒拿穩手裏的電鉆:“別胡說八道,你從蕪川過來也一千多公裏呢,你也喜歡我?”

洪子宵蹲在江遲身邊,攬著江遲肩膀說:“我當然喜歡你啦,咱倆可是青梅竹馬。”

江遲瞥了洪子宵一眼:“一會兒去接他的時候,你不許亂說話,別以為誰都跟你似的,什麽玩笑都能開。”

洪子宵幫江遲把升降桌翻過來,靠著墻角擺好:“我知道,我不就跟你說兩句鬧著玩嘛。”

把物品歸置好,留保潔阿姨做最後一遍衛生收尾,江遲和洪子宵去酒店接秦晏吃飯。

半路上,洪子宵反應過不對勁來:“哎?你怎麽不讓他收拾屋子?”

江遲轉動方向盤掉頭,心眼偏得比方向盤還歪:“他不會幹這些活。”

洪子宵心碎道:“我就會幹唄,我好歹也是洪家正正經經的大少爺,你居然跟我說他一個......”

江遲看了洪子宵一眼。

洪子宵後背一僵,把‘私生子’三個字咽了回去。

江遲語氣淡淡的:“老洪,不許那麽說他。”

洪子宵低頭認錯:“我錯了,剛才說順嘴了,我內心可是非常尊敬他的,見了他我大氣兒都不敢出,他血脈壓制我,我也就跟你口嗨一下嘛。”

江遲把車停在酒店門口:“當面背面都不能說,我不管在別人眼裏他是什麽樣的人,身份是高是低.....在我這兒,他就是個沒有生活常識的小王子,冷了不行,熱了也不行,連被蚊子咬一個包都能引發嚴重的過敏,非常難養。”

洪子宵撇了撇嘴:“合著是你喜歡人家。”

江遲解開安全帶,耐心解釋道:“洪子宵,對一個人好,不一定非要出於情愛,我分得清愛情和友情,我對他沒有占有欲,只是心疼他。”

洪子宵覺得江遲說的不對:“朋友間也會有占有欲啊,方思折知道我來找你跨年,整個人就酸的不行......我當然知道你倆只是朋友關系,但我希望你倆能成。”

洪子宵非常非常希望江遲和秦晏能成。

因為據他分析,秦晏是江遲的貴人。

這事有事實作為依據。

前兩年,江遲就跟得了癔癥似的,整個人都奇奇怪怪,學業也不管了,身體也出現了......一些問題,可秦晏一出現,江遲就好了,這不是貴人是什麽?

小時候聽老人講,要是誰家裏有人得了癔癥,不管是‘瘋癲的’‘附體的’還是‘中邪的’,只要把他帶到八字硬的人身邊,病人就能轉危為安。

這和沖喜的原理差不多,總之都是沖上那麽一下,作祟的邪氣自然便被鎮住了。

秦晏氣場那麽兇,什麽妖魔鬼怪壓制不住?

本來大學都畢不了業的江遲,和秦晏才做了半年朋友,就厲精更始,發憤圖強,整個人精神氣都變了,這不正是說明,秦晏能旺江遲嗎?

要是江遲跟秦晏能成一對,江遲必定能順風順水,平步青雲,登上人生巔峰!

洪子宵作為江遲最好的朋友,當然樂見江遲越來越好。

但這東西涉及一些玄學,他也沒法明說,只怕說出來就不靈了,才明裏暗裏地給兩個人牽橋搭線。

江遲卻覺得他多管閑事,可給洪子宵委屈壞了。

洪子宵用心良苦道:“江遲,我覺得你們特別般配,才撮合你倆的。”

江遲下車,把車鑰匙遞給門童,轉頭對洪子宵說:“你知道小明的爺爺為什麽活到一百歲嗎?”

洪子宵呵呵直笑:“因為他專門給人說媒,行善積德?”

江遲擡腳去揣洪子宵,洪子宵哈哈哈哈地笑著跑了。

洪子宵:我的苦心誰能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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